第(2/3)页 他俯下身子调整琴弦,然后又弹了一段。 田恒听到琴音,脸上现出笑容:“这才对嘛!您这瑶琴估计是用的时间太长,音律都失衡了。 这样吧,一会儿您下去之后,找家宰取上些钱财,去换一把新的瑶琴吧。” 颜浊邹摇头道:“曲调悲伤不是琴的问题,而是因为弦绷得太紧,所以调子显得低,调子低了,听起来就会使人感到悲伤。 而琴弦能绷得紧,更说明这把瑶琴是良材所作,明明是良材,却被用来弹奏不适合它的曲子,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悲伤呢?” 田恒原本吃的正欢,他听到颜浊邹这话,一个不小心,刚送进嘴里的羊肉差点卡在嗓子眼里把他噎死。 一旁侍候的女婢急忙上前替他顺气,田恒好不容易缓过劲来,他望着颜浊邹一脸严肃的模样,方才想起自己失礼了。 这种听起来平平无奇,实则夹枪带棒的话,怎么能从颜浊邹的嘴里蹦出来呢? 不过眼下这会儿工夫,田恒也来不及多想了,他忙不迭的整理衣冠,冲着颜浊邹的方向正坐。 “您是觉得琴师的职位并不适合您吗?可我觉得您的曲子谈的实在美妙啊!” 颜浊邹摇头道:“我食用的是田氏的俸禄,我所处的地位也是田氏赐予的。 正所谓,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。 如果您觉得我的琴弹得好,让我担任琴师的职务,我也没什么抱怨可言。 但我听说,万物各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。 恭谨朴实的人,可以让他们侍奉主君,进献忠贞之言,这是他们不费力就可以做好的事情。 也可以让他们领兵作战,抵御强敌寇仇,但这却违反了他们的天性,因此即便尽力去做也难以成功。 骐、骥这样世人皆知的良马,可以让它们一奔千里,这是它们容易做到的事。 也可以把它们放在宫中,让它们去捉老鼠,但这样做的效果却还不如一只刚出生的小猫。 泰阿、龙渊这样的宝剑,它的锋利天下闻名,但木匠用来砍木头,却还不如用寻常的斧子。 无法领兵作战,难道是仁厚之人的过错吗? 无法捕捉老鼠,又应是骐、骥这样良驹的过错吗? 无法用来伐木,又该是泰阿、龙渊的过错吗? 我是个愚钝不明的人,无法了解其中的道理,所以想要向您请教其中的缘由。” 田恒听完这段话,忍不住面色肃然。 他满脸歉意的低下脑袋向颜浊邹诚恳认错:“从前我不知道您竟然贤能到了这种程度,现在我打算调整您的‘琴弦’,让您能够奏响合适的乐曲,不知道还来得及吗?” 颜浊邹听到田恒的话,亦是俯身回礼道:“如果您愿意这么做的话,我将会在战场上为您抵御贼寇,在原野上一奔千里,在刀锋中削铁如泥了。” 说完这段话,颜浊邹便抱着瑶琴退出了膳厅。 田恒目送着他的身影一路远去。 他反复回味着颜浊邹的话,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桌上盛满了酱油的漆碟。 他一瞬之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,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。 田恒嘴角露出一丝说不上什么感觉的笑容,他夹起羊肉片在碟子里涮了又涮。 “宰子啊!宰子!你都已经离开临淄了,还给我留了这么个问题。 这么点小事,你直接来找我说说不就行了吗?弄得这么麻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” 田恒将羊肉送进嘴中,闭上眼睛,感受着汁水在唇齿间流动的感觉。 忽然,拿着筷子的手缓缓放到了几案上,他好像想明白了。 田恒睁开眼睛,一边缓缓摇头,一边笑叹道。 “妙啊…… 《诗》中有云:既明且哲,以保其身。 菟裘宰子,何止是鲁之明哲者也? 此人,乃天下之明哲也!” …… 就在田恒正在吃涮羊肉的时候,他口中的‘天下之明哲’正与范蠡他们泛舟于淄水之上。 大翼中抛出一张渔网,将无数鱼儿揽入船中。 随着公输班和赵毋恤的一阵惊呼,渔网散开,落了满船的鱼儿。 两个小鬼一人扑倒一条,抱着大鱼来到宰予身边要求道:“夫子!我们要吃这一条!” 宰予正蹲在旁边用酱油和姜、芥等调味料配制着蘸水,他回头一看这俩小子手里的鱼,差点吓了一跳。 “这鱼比你们脑袋还大呢,能吃下吗?” 负责片鱼的子贡走了过来,从他俩手中接过鱼,也着实吓了一跳。 “冬日里,居然还能捕到这么肥美的鱼?不过你们俩可想好了,这鲫鱼可不适合做鱼脍,你们别吃吐了。” 宰予也劝道:“给他们俩做个煎鰿算了,小孩子吃什么鱼脍?” 赵毋恤和公输班听到这话,俩人一百个不满意。 “凭什么夫子你能吃,我们就不能吃?” 第(2/3)页